天下無雙
─貳:碧水凝姿─




算是平和的午後。

和暖的陽光穿過層層葉子,如金色的甘露,一顆顆的灑到的竹林內,流轉在青翠的葉子上。在金光襯托下的綠,更顯翠嫩。林內不知何處,傳來潺潺的流水聲,和著微風吹動葉子的節拍,響遍整個竹林,如一首舒適的搖籃曲,替這午後更添一重懶洋洋的氣息。

除此以外,四周很平靜。如同那靜靜地立在林中深處的一所小屋一樣。

小屋全以竹材搭成,外面圍繞著一排矮矮的竹籬笆,連窗戶和門口處也掛著一列竹簾。小屋裏的擺設,一桌一椅,一几一蓆,均是以竹製成的。那種淡淡的青綠,與翡翠玉器的色澤一樣,淡恬、清雅、脫俗。像能夠把塵世外的煩囂都過濾。

老人在屋內靜靜地坐著,專心致志地閱讀著一卷又一卷的典籍。

樹搖,風動,屬於大自然的韻律令人舒懷。

但漸漸地,四周起了一點不尋常的變化。那是肉眼看不出的變化。

一陣風飛快地從窗外竄進,如同無形的利箭,直向老人衝去。
老人沒有閃避,只是敏捷地將手中的典籍舉起一擋──

一刻,聽得氣流互相碰撞而發出的響聲。

面對如此「突襲」,老人卻面不改容,只是輕輕搖頭,「還差太遠,差太遠了。這種程度,還敢向老夫挑戰。出來吧!」

話音一落,未幾,門口處現出了一個身影。來者同樣是一位老者,頭髮略長而斑白,與屋內老人的禿頭呈對比。老者身穿樸素衣裝,腳履木屐,手中提著一把竹刀。

「反應一點也沒遲鈍,算是寶刀未老啦!」老者笑著嘆氣:「看怕這屆的武林盟會,還是會給你連任吧,老寺!」

老者望著屋內的老人──不是別人,他正是現今高高在上的武林群雄之首──大轉寺盟主。

「怎麼你這麼空閒走來戲弄老夫啊,老木!」大轉寺放下手中的典籍,「想挑戰老夫的話,就該在武林盟會上堂堂正正的站出來,而不是像現在這般,在老夫背後放暗箭!」

「豈敢,豈敢。老寺你才是戲弄我,明知我不是你對手還在挪揄我。這幾十年來,有哪一次比武不是你贏我的?」老木說。

老木就是龍心道場的第十三代傳人,本姓木之宮,是江湖中有名的門派的掌門。

這時,老木身後有另一把聲音響起:「老木、老寺,有甚麼久別重逢的話一會再說吧,我們這次登門造訪可是為了正經事的,廢話就別多說了。」

說話的是另一名身型矮小的老年人。他是三人之中身材最細小的,留著禿頭、兩道彎彎的黑色眉毛和二撇八字鬚。他的胸口垂著一塊白玉珮,上面刻著個潦草的”牙”字──那是第一代牙族族長世代相傳的鎮山之寶,也顯示了他的身份。

「對對,老白你說得對。」老木不客氣的步進屋內,老白隨後跟進,二人與大轉寺一同坐下。「我先入正題了。話說回這次的武林盟會,你認為真的能選出我們心目中的人選嗎?」

「不確定,但武林盟會,好歹也算是聚集天下有能之士的一次盛會,在裏面挑選,總比費時費力地四出尋訪,大海撈針來得要好。」大轉寺正色地,「除此之外,還有就是尋找其餘三顆聖石的事,也不可遲疑……」

「沒錯。尤其是,我們更必須比『他們』先行一步找到。」老白說,「若被『他們』捷足先登,得到那股力量,後果便會不堪設想。」

「我有很強烈的預感,這次盟會中總會找到能夠幫助我們的人。」大轉寺閉上雙眼,眉宇間雖仍凝聚了一點憂心,但語氣是肯定的。「希望……我們能夠阻止吧。絕對不可讓那時的歷史重演……」


=.=.=


二十年一度的武林盟會盛事舉行的地方,是一處名叫「水凝軒」的地方。

那是一幢很美麗的建築。它座落於京郊的一條小河旁邊,背著青山面對綠水,很是秀麗。小河兩旁與屋院門外,長滿水仙,清幽的香氣不時隨陣陣清風送來,使人心曠神怡。

四周的景致靈秀,建築物也是靈秀的。整幢樓房外牆均是水藍色,與碧綠的河水很是相襯。從外縱觀,房屋的格局與富貴人家的屋苑大同小異。屋子有兩層高,海藍色的屋簷上,雕刻著栩栩如生的水龍、蝦兵蟹將等水中神話生物,還鑲嵌著一顆顆閃著水色光澤的明珠。要是晚上,必定閃亮如璀璨耀眼的繁星,讓人產生星空就在咫尺之上的錯覺。

大門的左右各立了一尊長壽龜的石刻。來到那扇大門前,日光照下來幾乎睜不開眼──那是水晶打造的一塊門,表面有點凹凸不平,是故意打磨出來的藝術效果。大門如一面鏡子,雖然晶瑩,卻只能夠反映出門外的景物,不能看通門內發生的事物。

「哇……這兒真的很漂亮!武林盟會真的不簡單!」龍打量著座落於眼前的建築,由衷的說。
「嗯,裏面住著的也是武術世家,你應該也聽過他們的名字吧。」金李回應道。

沒錯,不止他們,只要是在江湖上打混的都沒可能不曾聽過,居住在水凝軒內的武術世家──水原氏一家。他們的武功流派也是代代相傳的,而他們的家族性質本身較溫和,少會參與武林鬥爭或其他門派正面衝突。這次卻突然願意騰出地方來舉行武林盟會,其故何在?

「兩位也是來參加武林盟會的嗎?」一名侍女走近他們。看她披著一身藍色絲綢布料的衣服,簡樸之中不失清雅。
金李點點頭。侍女有禮的再問:「請教公子師屬哪一門派?」

金李掏出了牙族弟子專有的虎牙項鍊,和一封師父托他交的信。不止李,上面連龍的師父的話也一併清楚交待了。侍女看後,對他們微笑,道:「原來是牙族的金李公子和龍心道場的龍公子……怎麼不見尊師父駕臨?」

「他隨後就會了。」金李一笑,回道。
「我們必定會恭候他大駕的。很榮幸您們能出席是次盟會,請跟我來吧。」

侍女作了個請的手勢,一手推開門。一踏入裏面,無不被驚呆了──

大門內,是一片清明的水池。池邊和池中央疊著一些嶙峋奇特的石頭,犬牙差互,別有一番脈絡。池中浮著一瓣瓣碧綠的小浮萍,也植滿了一株株開得正盛的水仙,清香氤氳在空氣中。那清麗脫俗的姿容,蕩漾在一片水氣中,像出塵而立的水中仙子,如夢似幻,仿如仙境。

立在水池後的,是一個開放式的大堂。通往大堂,必須繞過水池,就要靠大門後沿著池邊向左右伸延的兩條通道了。通道一邊是牆壁,壁上掛著淺藍的紗布作帷幔,也垂著一串串晶瑩的亮藍晶石和珍珠,好不華麗。另一邊是石刻的欄杆,石的紋理深淺弧度亦不一,活像一波波翻騰的水紋。

二人一面隨著侍女的步伐,踏在水藍的地毯上,一面暗暗驚嘆這兒的氣派與流麗。

大堂足有兩層高,用兩排寶藍色的柱子支撐著,上面同樣刻著海中動物與嵌著一顆顆明珠,與屋簷所見的異曲同工。那亦是一個水色的世界,天花也垂著同系的布幔與珠串。一盤盤水仙立在石造的小几上,小几旁是石造的椅子。其實,只是把巨大的石塊磨平一個面吧?但就是很獨特、很美麗。

「請兩位在此稍後,片刻自有安排。招呼不周了。」侍女著他們坐下,另外又有一名侍女捧了兩個杯子和茶壺,替他們倒了茶。二名侍女禮貌地一鞠躬便離去了。

環顧四周,坐或站著不少人,打扮各異,或可顯示了他們的身份和屬哪一門派的。有些只是寂寂無名的小弟子,有些是行內有名的俠士或各路掌門。一張張相貌也不同:有瀟灑豪邁的、粗獷不羈的、端莊嚴肅的、深藏不露的……四周的氣氛熱烈而隆重。

「我、我從未見過這樣的大場面!」龍壓低聲線,語氣中透著緊張。
「嗯。」金李平靜的應道,其實內心也並不放鬆。

此時,金李聽得一把聲音:「金李哥,你終於來了!」
回首一看,一名綁著馬尾辮、身穿粉色鳳褂的女孩正向他迎來,她身旁還跟著一個束著黑髮的少年。

「貓兒、雷師兄……」

「明明你比我們早到京城,卻被我們搶先一步,怎麼搞的!害人家等得好生心急。」女孩拉著金李的手,神情盡是興奮與雀躍。

這二名少女和少年,分別就是金李的同門師妹和師兄。三人自小青梅竹馬,貓兒的個性熱情開朗且率直,與金李常出雙入對,已然被族人認定為金童玉女,雖然二位當時人從沒明確承認或否認過。金李始終認為未是談兒女之仁的時候,但貓兒那方大概是有點意思的吧,只是她沒直說出口,也不著急,信心滿滿,大概是認為自己和對方最終怎也會走在一起吧,毋須費心於一時半刻的表白。

至於較沉默的雷,是同輩中最年長的,武藝在他們之中也算數一數二,與金李是不相伯仲的得意弟子。雷性格較為深沉,卻略嫌太頑固,時或意氣用事,但倒是個聰明人。

「哦,小情人來看你了,我們是否該迴避迴避一下,免得礙著你們耳鬢斯磨呢?」龍取笑著,惹來金李不滿的一瞪,貓兒倒是被逗得在咯咯笑了。

「你們正經一點,盟會很快就開始了,師父卻還沒來呢。」雷平靜的說,對他們的玩笑不為所動。

「或許是有點甚麼事耽誤了?不過師父武功高強,而且機智過人,應該不會有問題吧。」金李嘴上雖這麼說,但還是環視四周尋了一遍,看看有沒有出現師父的身影。師父沒看見,倒是瞄到兩個眼熟的身影──那身紅色的服飾,優雅的儀容舉止;然後是他身旁穿著藍衣的紅髮男子……

是昨天在客棧裏遇見的人!
想起自己曾無心冒犯,不禁也有點靦腆。

「人家正眼也不看你一下,你傻呼呼的在看個甚麼?」龍一推金李的手肘,挪揄著說。
「我哪有!」金李立刻為自己辯護:「我只是好奇,想知道他們是甚麼人。」
在武林上,若有他們這種像是外邦而來而又武藝不凡的人,怎也沒可能從未聽說過。

「你認識他們嗎?」雷觀察著金李的反應,問。
「不……只有過一面之緣罷。」

「話說剛才,他們進來時向下人通報了,不知說了些甚麼,下人也要去請示水原軒主才給他們進來。」雷的語氣中流露著不滿。「看他們的樣子像是外來人,這裏從來沒人見過他們,也沒名字,亦不知屬哪路門派!這樣不名來歷的人,竟然可以進入水凝軒?」

到底他們有甚麼能耐,又這樣神秘、高深莫測,連軒主也讓其三分?

「我呸!故作神秘的,連軒主也敢扯上,真是好樣的高傲!要不是看在軒主份上,看其他人會不會留難,把他們教訓教訓一番!」貓兒扁著唇說。她就是這樣爽直,喜惡皆形於色。

「瞧你目不轉睛的盯著人家看,失魂落泊的,對人家有意思就認了吧!」龍望著金李奸奸的笑著,說出與這莊嚴場合不符的說話。「但你看人家貌美驚人,狂風浪蝶可以想像有一大堆,光是身邊就有一個了吧?遲速有時,看來你是機會渺茫的了……天涯何處無芳草?你身邊那個就剛好適合了,同等質素,配起來也相襯點……」

「你說到哪去了?第一,我才沒你說的那麼誇張的失神地盯著人;第二,我對兒女之情這回事,還是抱著敬而遠之的態度,你別再亂說話了!」金李沒好氣的,怎麼龍就是愛這樣子誇大,能把普通的話題扯到河漢無極之境?

「我這是實話實說,當你是好朋友才勸戒的啊!忠言總逆耳,你聽不進是你損失!」
金李反反白眼,懶得跟龍糾纏了。

只是好奇心作崇罷,應該是這樣沒錯。
可是,視線就是情不自禁地被那種美麗吸引過去。
就是目好色而已,這樣想簡單多了。不用多心。

貓兒聽著看著,沒說甚麼,只是內心總多了一根刺似的不舒服。



「承蒙各位大駕,」一名侍女走到大堂中央的高台,對大家宣佈:「現在就請各位到裏面的比武場,武林盟會快將開始了。」

眾人陸續站起,跟著幾名在維持秩序的侍女,領賓客們往連接內院的偏側門走去。

「請等一下,」人群中冒出了數人,「敢問小姐,真的要讓他們進去?」說時,眼晴一瞥那兩名不明來歷的異邦人。

「那是軒主的意思,既然軒主也答應,那應該沒大問題的。」侍女答道。

「可是,在下和這裏的一些兄台討論過,雖然這是軒主的意思,但這兩人形跡實在可疑,防人之心不可無!」群中另一人道:「名不正、言不順,讓這樣的人參與盟會,實在是有違咱們一貫的規距!要不妳請軒主出來親自解釋一趟,不然,不止在下等一眾晚輩不服,恐怕連各掌門前輩也有微言吧。」

在場老一輩的人士互相交流了眼神,大部分也微微點頭。侍女正猶豫著,身為當時人的二人卻事不關己似的,只見紅髮男子對身旁的人淡淡的說一句:「走吧。」

二人有曉有默契的正要向偏門走去,那群人卻擋住他們的去路。

「讓你們進來水凝軒,看在軒主的面子份上,且當你們是貴軒之賓客;但要讓你們參與盟會,則是關乎我們整個武林的事,即使是軒主的意思,我們也無法輕言接受!」他們擺出大義凜然的姿態:「未等到軒主的解釋,或是合理的交待,我們怎說也不會退讓!」

「煩死了。裝甚麼正派啊!」紅髮男子蔑視的說。「你們這些所謂『名正言順』的正派,也不過是貪圖武林領導之位而在爭個你死我活的臭蟲?」

「甚麼?」眾人怒道。「你膽敢悔辱我們師祖門名?!你最好速速道歉,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,我們也不想冒犯貴軒,在此大動干戈。」

「不想大動干戈就給我讓開,我也不想費力去應付你們這些小角色。」依然是紅髮男子自負的語氣。

「那可別怪我們出手了!」

三數名較衝動的人一馬當先的闖過去,紅髮男子輕易地擋住了。刀劍鏗鏘著。數人的位置不停地互換,糾纏到外面種滿的水仙花的池,腳不時踩著水面而發出踏踏的聲音。刀光劍影飛竄之間,水晶簾動,勁風亂掃。水花四濺。

紅髮男子的伙伴留在原地作壁上觀,不發一言,只用他那雙深遂的晶紅眸子凝視著這一切。紅髮男子雖以一敵數,但仍顯得遊仞有餘。

「到此為止了。」紅髮男子看準時機,橫掃一劍──一陣刺骨的寒氣突向那幾人襲來。

棋差一著了。

突然,一條白色的長長的緞布直向水池中央揮去,剛勁有力,輕易就打消了寒氣。一個嬌小的身影從上方一躍而下,箭般飛竄過水池,盤旋落到對面的欄杆上站穩。輕盈敏捷如小小的野貓,動作優美如曼妙的舞者。

「好險好險,差一點你們就打壞我家的花了。」那身影定住,收起布緞,掃視池面的情況。「凡事應以和為貴,有事就慢慢說好,何必大打出手?」

大家這才看清他的樣子。那是一名少年,身穿藍色銀邊的綢褂,衣服上繡著銀白相間的唐草圖案,高雅得來而不花巧,落落大方。少年一頭短髮閃著耀目的金光,帶點童稚的臉上掛著一抹微笑;那雙剔透如水晶的海藍色大眼睛,也蕩漾著親切的笑意。

『他竟然可以招架住那種攻擊……』在一旁那紅色眼眸的主人想,同時眼神也變得尖銳了。

「在場諸位都是敝軒尊貴的上賓,敝軒絕對不希望看見大家傷和氣。若有何招待不足之處,在下謹代表敝軒致歉;但仍希望各位看在今天是盟會的大日子份上,能施予敝軒幾分薄面,有甚麼恩怨暫時放下一旁,可以嗎?」少年溫和的說。

眾人疑惑的望著少年。「你是…?」

「抱歉,我忘了自我介紹。」少年微微欠身行禮,再站直,稚氣的笑了。「在下是水原馬克斯,正是第十七代軒主的兒子,也是軒主的繼承人,請各位前輩多多指教。」



.待續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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後記 by 睏倦中的某澄:

現在是 5: 26 a.m. ……天都要亮了……我才打好……我可以去死了……
因為明天和後天也沒空,又要溫習一大票的測驗,又不想把這篇拖太久才出……
所以怎也先趕起了,一來也是想打鐵趁熱,在還有靈感之時搞定它好了。

賀. Max 終於(?)出場了~~~~~~~~(撒花)
小 Max 真是好孩子~好有禮貌啊 XD
可是我寫不出他天真無邪活潑可愛樂觀開朗和藹親切(略)的感覺(泣)
我的文筆有限………原諒我吧小零……… T T

一開始的會長x爺爺(逆?)我可是寫的很 high ~所以不知不覺就大半版了 XD
反而中間寫到李和龍他們卻波折重重……啊為甚麼 XDDD (爆)
某雷等人同為拖長行數用 XD (毆)
那幾個無名小卒……我差點就把他們寫自稱是華山派的人了 XD
如果真的寫出可能要變《笑傲江湖》的同人(?)啦 XD (喂)

那麼,現在又要去睡…不,去忙了,下篇再見啦~(如果還有的話 XD )

10/9/0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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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kisumiss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