凋.零
 
 
 
 
 
花,血一般紅的杜鵑花。
 
一瓣一瓣的,掉落到泥土上……
像是為著迎接死亡而哭泣的血淚……
遂 漸 凋 零 。
 
一片一片的,飄落到泥地上……
就像鮮血一滴滴的從體內溢出……
生 命 流 逝 。
 
 
  
=.《從古至今歷史興亡的洪流,都是由活生生的人流出的血汗與淚組成的。》.=
 
 
無盡頭的,被鋒火染紅了的天空。
軍隊短兵交接的鏗鏘聲,用來振奮士氣的擊鼓聲,戰馬聲嘶力歇的吼啼聲,還有……
 
無辜百姓驚天動地的慘叫聲和哭聲。
 
一閉上眼,一幕幕慘烈的場面就會在腦內浮現。
 
彷彿不著邊際的戰場,屍骸遍野,是那麼觸目驚心。
朝著視線的盡頭無止境地伸延,是那一片被溫熱的血染紅了的土地。
 
戰爭,就是這麼殘酷的一回事。
 
 
「好美的杜鵑花啊……」你說,俯下身去,輕輕捧起那看起來弱不禁風的花萼。「可是都差不多要凋謝了吧……」
清楚的看到,你眼神中流露出的憐惜與感慨。
 
「是的……任何生命都有流逝的一日。」我說,平靜的,因為這是事實。
雖然,令人悲傷。
 
「從遠古時代開始……直到今天的我……」緩緩的轉過身,澄澈的雙眸直直地注視著我。「所有歷史的成就,都是犧牲無數生命而得來的吧?」
 
我又想起了戰場上,那無數屍體堆積成的小塔。
勝利,就建築在那屍體搭成的象牙塔上。
 
沒有犧牲,是得不到想要的東西的……
 
所以我只是回望著你,不作聲,代表不否認。
 
 
回想起和你一起征戰的這些日子……
從南至北,幾乎每天餐風飲露,忍受日灑雨淋,打遍了整個江東,才總算叫紮好了根基。
 
而你,也因此贏得了「江東小霸王」的稱號。
 
背後用來換取這個稱號的,是多少條寶貴的生命?
 
 
「算了,由開始踏上這條路的那刻起……就不能計算太多。」你,輕嘆口氣。
 
微風撫過面頰,殷紅的花瓣飄落……
以慢動作的速度,落到泥地上。
 
落下的花瓣最終會腐化,成為養料,使土地變得更肥沃。
使新生的花開得更繁盛更艷麗。
 
哪能計算太多?
有得,必有失。
 
歷史不也是一樣嗎?
 
如果生命的流逝是為了延續其他的生命。
生命的犧牲是為了歷史的演進。
 
那麼終有一日,我也會為此而死亡吧。
 
 
 
=.《想成為你歷史的一部份。我,願意為你的歷史,鮮血長流……只為你。》.=
 
 
自小和你一起長大。
適逢亂世,也許你是受父親影響吧,在不知不覺中立下了鴻圖偉業的決心。
 
當我看到你的眼神裏,閃著那種熾熱的光芒……
當我感受到你身上散發出的那股皇者的霸氣…
 
我就知道,我已被這樣的你深深懾服住了。
 
 
『公瑾……你願意在我身邊幫助我完成大業嗎?』
 
我願意,我當然願意。
我二話不說就追隨在你身邊。
 
你我毋需言語,已經心照不宣了。
 
當時不清楚那是甚麼感覺……
可是經過年年月月的洗禮,無數次的花開花落,花落花開……
 
漸漸明白了,我對你的感情。
 
連年征戰,大傷小傷甚麼都嚐過,但我不介意。
有時候你軍務繁忙沒有來看望我,我也不介意。
 
你是個出色的領導者。在眾人之中,似一顆明星那麼閃亮。
我相信你所創造的一切,所以甘願追隨在你之下。
你也相信我,所以把重大的責任交了給我。
 
你把我看得很重很重……我是看得出的……
我願意墊在低下,成為讓你踏上歷史光榮的階梯。
 
 
然後,你帶兵向北推進,我則留守巴丘。
 
那年的杜鵑,開得很美。
 
可惜很短暫……
就像你的生命……
 
 
接到消息的那一刻,只能感到眼前一黑,除此以外甚麼也感覺不到。
 
心有如千斤重,又累,又沉痛。
握著信的手不能自已地抖顫著。
 
一面在責怪著自己,是否我替你築的階梯不夠穩固?
 
為甚麼我沒法守護你?
 
兩行淚沿著面頰的弧度滑下,悄然無聲。
已經失去焦點的眼瞳呆滯的望向前方,視線剛好對正那倘開了的窗戶。
 
映入眼是那紅色的的杜鵑花……
 
花瓣已經變皺,那種紅也不復往日的光采了。
像是血凝固了之後那種詭異的闇紅。
 
雖然沒有了刺眼得叫人不敢直視的艷紅……
但她還是一種令人無法忽視的存在。
 
 
一陣風柔柔的飄過……
黯啞的花瓣毫不眷戀地離開了花萼,落到泥地上。
 
可惜,生命太短暫了。
 
春風化雨的泥土,見證著花的生命一點一滴的流失。
然後,默默地,接收了散落的花瓣。
 
這也算是一種守護形式吧?
那麼我也可以。
 
我會成為泥土,繼承你的意志……
 
 
 
 
你,最盛放的玫瑰
流芳百世,怎可瞬間枯萎
我願意留低,捨身去墊底
任滿天花瓣散落這污泥
 
我,會為你躺下去
全身貼地,方使你企得起
化做了塵土,腐化中等你
甚至輸出我養份全部直至死
 
 
 
 
=.《上一代的衰頹是為下一代的蓬勃。在看不見盡頭的時間與歷史之中,沒有所謂的永恆。》.=
 
 
很高興在我趕去和仲謀會合後,聽到他們說你的遺言,其中一句是對我說的。
 
『謝謝公瑾他……一直陪在我身邊支持我……可是也對不起……我甚麼也不能給他……』
 
不,這樣我已經很滿足了。
就算到最後沒法對你傾訴我真正的心意……
 
能夠成為你心中這麼重要的一個人,已經很滿足了。
 
 
之後我聽你的話,輔助仲謀完成吳國的霸業。
 
杜鵑依然年年盛放,然後凋謝,如此的循環不息。
稱霸天下的大業也不能停,於是不管花開或花落,我也在賣力工作著。
 
為了延續你的意念,我努力到現在。
 
但這一刻……到我要死了。
 
躺在床上,感覺到身邊有很多人在哭喊,但我的意識已很模糊了……
 
我分不清那是誰或誰……
也聽不出那是誰或誰的聲音……
 
 
好想看一眼外面的杜鵑啊。
她們也差不多要凋謝了吧?
 
然後明年又會有新的花生長,並且開得更美麗、更茁壯。
縱然那朵花已經不是往年的那一朵。
 
我墊起了你,你的事業,你的意志。
為你耗盡一生……總算無憾。
 
至於之後由誰來接替……管他呢……
 
我終於可以也落在泥土裏……
落在你所在的泥土裏……
 
以後的衰榮,都會隨著時間淹沒在歷史的巨浪中。
我相信你也是其中一部份。
然而我只想佔你那部份的一小角落。
 
只想為屬於你的歷史而生,為屬於你的歷史而死……
 
於願足矣。
 
 
 
 
願可做你,腳下那堆爛泥
來守護你,我未理身上那污穢
別輕視我,縱是這種爛泥
能滋潤你,耗盡每分讓你豔壓一切
 
願可下世,再做這花下泥
來守護你,我願意躺在最污穢
別捨下我,縱是這種爛泥
能親近你,縱被你踩在腳下也矜貴……
 
 
  
 
終於,徐徐地,合上了那雙沉重的眼皮。
 
同一時間,窗外的杜鵑也一片一片地,慢慢掉落……
直至,所有花瓣也沉到泥濘裏……
 
 
 
。*。*。*。
 
 
陌上花開蝴蝶飛……
江山猶是昔人非……
違民幾度垂垂老……
 
遊女長歌……緩緩歸……
 
 
 
 
 
(終)
 
 
=*=*=*=*=*=*=*=*=*=*=*=*=*=*=*=
 
 
廢澄後記……
 
此文贈給某雪……第一次寫真三文……啊──!好破──!!>口<(自毆)
本來想三版了結的怎料寫呀寫的卻收不了掣(汗)<-- 還用了歌詞和詩來拖版位……(炸飛)
還看得出我裏面寫的是甚麼甚麼人吧?我自知寫得不好……其實這是策瑜啊……可是孫策的出現率……(踢飛)
 
以花為喻(爆)想表達那種人類在歷史時間面前是如何渺少的感覺……大失敗 =.=
雖然人始終會被時間的巨浪淘盡……但只要找到不會令自己遺憾的生存方式,已經很足夠了。就像本篇中的周瑜~(<--扮高深<毆>)
雖然在文中沒表明……但孫策應該也對周瑜有「獨特的情感」吧?不然怎叫策瑜(死)
 
不知這算不算悲文(汗)對不起某雪……妳要的 labulabu 似乎沒有了(肯)但也希望妳接受吧(音速逃)
也在此恭祝各方找到學校的好友,並祝福他們能勇敢地踏上自己的前路!
努力啊! >o<
 
14/8/0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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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kisumimakino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