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right Eyes
Chapter 3. Colors
現在， Xabi 在一家器材用品店裏，等待著自己的照相機，雖然他顯得有點心不在焉。因為剛才送他來的那個人，已經先一步離開了。他和店主好像蠻相熟的，寒喧了幾句後「他的帳算我的」便轉身走了，好像說是趕著上班。
他上甚麼班？在甚麼地方上班？ Xabi 想問卻又不好意思開口。
店主也是個親切的人，他主動向 Xabi 自我介紹，告訴他自己的名字是 Pepe Reina ，與他同樣來自那有著璀璨陽光的西班牙，同樣操著一腔帶著濃重口音的不純正的英語。他數年前一踏入這個小鎮的時候，便深深地愛上了這裏。 Xabi 微笑著聆聽，他也承認，這個小小的地方確是有種獨特的迷人的氣質，吸引著人的心靈。
「可以了。」 Reina 把修理好的照相機還給 Xabi ，「不用付費了，你的帳，遲些我會向 Stevie 討。」
他這話，阻止了 Xabi 要掏錢包的動作。「那怎麼好意思……」伸出的手變成了抓抓頭，「我該向他道謝才對，是他帶我來這裏的。」他抬頭：「我可以怎樣找到他？」
「怎麼，你看上他了？」偷笑。
「怎會！」 Xabi 感到臉上有點熱。「我只是想……好好謝謝他…。」
「說笑而已，瞧你緊張成這樣子！」 Reina 笑笑，拿過紙和筆：「這是他工作的地方，要是你真的去找他，可以順道『參觀』一下。」
Xabi 接過，認真地閱讀著小紙條上的一行地址，似乎要把它烙到腦海裏。
原來，那是小鎮的社區中心的地址。
Steven 如常的步入社區中心，向會議室走去。他熟知每一張桌椅、每一間房室的位置，他從不會摸錯門。一推門，他便嗅到熟悉的古龍水氣味，非常淡薄的煙草味道，濃烈而溫熱的咖啡香氣，與清雅的百合花香。
「 Stevie ，你回來了！」坐在辦公桌後的一名男子，一面拿起桌上那杯剛調好的熱咖啡，一面向 Steven 打招呼。這是他們中心的導師主任 Jamie Carragher 。
「嗯，我回來了……午安。」與此同時，他聽到旁邊響起細細的「嚓」的一聲，他認出那是按打火機開關的聲音。「 Sami ？你又抽煙了，不是說過很多次對身體不好嗎。」
「偶爾一次罷。」坐在沙發上的中年男人，一瞥 Steven 額上因皺眉而產生的抬頭紋，不禁微笑。「而且，我才是你的上司啊，怎麼竟是你禁止我的行動呢。」
「我是為你著想而已。」 Steven 摸到貯物架旁邊，有點不滿地，把自己的袋子放上去。每次，他們中心的主管 Sami Hyypia 亮著火機預備吸煙，二人都免不了產生類似的對話，聽在耳裏常見不過的對話。
就在這時候，倏地，一份重量撲到 Steven 身上，幸虧他平衡力不錯，不然就向後倒下了。
「嗚…… Stevie ， Daniel 又欺負我了！！」一個腦袋窩在他的肩上，雙手環著他的腰，像個小孩子那樣向他撒著嬌。 Steven 一隻手輕輕放到那人的背上，輕皺的眉心透露著疑惑。「怎麼了， Peter ？」
「他又取笑我，說我畫的東西爛到不行……還說我去參加比賽只會丟人現眼……」
Peter Crouch ，是安菲爾德社區中心的兒童繪畫班導師。他在高校的時候讀過美術，卻因為成績不夠好，大學的美術學系沒有取錄他，他只能去唸個興趣不大的語文系，畢業後便呆在中心當導師。
「是你說要聽真話，叫我們別怕狠狠的評批的……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己。」坐在辦公桌上的一名年輕男孩，捻起一張畫滿圖案的畫紙，說。「這種程度，參加孩童初級組或許還可以拿個安慰獎，但要參加甚麼區制大賽的話……我勸你還是免了。」
「你夠了啦！」 Crouch 一個箭步上前，把屬於他的畫紙從男孩手裏搶過來，然後像對待甚麼寶貝似的把它捧在胸前。要不是 Carra 反應快，立刻扶穩放在案頭上的花瓶，那幾株小百合恐怕已無辜地遭殃了。
「就算我是畫的不好，你話也不用說這麼狠吧……臭 Daniel ……」一副想哭的樣子。「一點鼓勵也不給我，太過份了…… Carra 、 Sami ，你們來評評理！」
噢，被指名了……二人立即很有默契地別過臉去，我甚麼也聽不到甚麼也看不到…。
「也不是啦。我覺得 Peter 畫的也不是那麼差吧。」一直旁聽的 Steven 終於忍不住，說話了。「因為我能感受到， Peter 對繪畫的熱情啊。藝術這種東西本來就很主觀的，說不定再過不久，也會有人感受到這種熱情，賞識他……」
話未說完， Steven 又再次感到一股重量緊緊的抱住了他，感動得快要哭的聲音在耳邊響起：「 Stevie ，還是你最好了！」
「嘖嘖… Stevie 你別騙他啦，我只是想喚醒他，別再浪費青春而已。話說，他已不止一次參賽落選啦！」 Daniel Agger 這小子，就是嘴巴不饒人。
「哼，就算比賽落選了又怎樣，不代表我就沒希望啊。我記得有個畫家，他也是展覽的落選者，但他不也成為留名後世的偉人嗎。他是法國的……呃，叫甚麼呢……」
「是愛杜爾．馬奈 [1] 吧？參加沙龍畫展 [2] 落選那個。」 Agger 想也不想就封殺了 Peter 的話。「虧你還唸過美術，怎麼這方面的常識那麼差！看來我這行外人也比你好呢。」
誰都知道 Agger 愛看書，休息時候，總看見他手裏捧著書本坐在一角，雙眼幾乎眨也不眨，要呼喚他數次才給你反應。而且他看的書，都像磚頭那麼厚，字體永遠密麻得像蒼蠅……他的知識就是這樣吸收回來的吧。
可是，看書似乎改善不了他有點跩的個性。他一臉嘲笑的向著 Crouch ，「你想學馬奈，門都沒有吧！與其花時間去想參加甚麼甚麼比賽，不如努力教好小朋友，說不定當中有一兩個將來真的成為大畫家，會稍稍提起你的名字……」
「你真是夠了！ Daniel Agger ！別以為你看的書多就可以一副瞧不起別人的樣子！你只不過只個來了兩個多月的低級內務職員！怎說我職位也比你高！你別走啊~~！」
這二人，一邊叫著吵著，一邊追打著出去。他們臨跑掉前，只聽得 Hyypia 朝著門喊道：「興趣班快開始了，你們給我注意時間！當心我扣你們的薪水啊。」
Steven 進入了一間小教室。孩子們看見他，都像蜜蜂發現花蜜那樣向他湧過去，喊他的名字。 Steven 喜歡孩子們的笑聲，這聲音就像風鈴般清脆悅耳，而且單純。
「 Steven 哥哥……」雖然看不見女孩的樣子，但從那拉長了的童稚的語調中， Steven 能想像到她扁著小嘴的趣怪模樣。「你上次教我們編的環…我怎麼打結也打不好…嗚……結果弄壞了…。」
「妳給我看看，好嗎？」他從小女孩手裏接過那個，用繩子編成的同心環，指尖細細地撫過每一根絲線，一寸一寸的掃描著每一個糾纏的結，感受每一條纖幼的凹凸的紋路……終於，他找到了胡亂地糾結在一起，打斷了整個環連結的地方。「不要緊，我現在就替你弄好它，嗯？」
靈巧的指頭摸著剛才他觸碰過、感覺過的地方，優雅地舞動起來。那雙手像有魔法似的，只是溫柔地一碰，那胡亂地纏在一起的僵硬的結，便馬上乖乖地被瓦解了。紊亂的絲線隨著纖細的指尖帶領，像蝴蝶一樣翩然地左穿右插……不消一會兒，一個完整的環便呈現眼前，結出來的紋理是整齊有致的，精緻的，漂亮的。
女孩開心地拿回自己的繩結，於是其他小孩子也嚷著要 Steven 造一個。
Steven 很享受這樣的時光。每天與小孩子一起造小手工，或逗老人們談天說地；每天聽著孩子們像風鈴般的笑聲，老人們喋喋不休卻充滿關懷的叮嚀聲，同僚們為瑣事而討論甚至爭執的吵鬧聲……他會用手去撫摸自己與孩子們的完成品的形狀，用耳朵傾聽室內的人聲與室外小鳥的歌聲，用鼻子去辨別買回來的花朵的香氣，以身體感受他人擁抱的溫暖……
有時候，窗外有微風吹過落葉，屋簷的小水珠落到地上，小白花在青草堆裏緩緩綻放，街燈在橘紅的夕陽中亮起……這些，他都聽到、嗅到、觸到、感受到。
他的世界沒有影象，只有聲音、觸感、氣味，與感覺。
可是，他覺得自己的世界，仍然色彩繽紛。
-TBC-
Afterwards:
這次寫長了一點……而且有點亂…的樣子……（縮）
通宵打文真累人。但誰叫我靈感到…不打好不安心啊。
私心地讓 Reina 、 Agger 、還有老公（心心心）出場了。撒花撒花~~~（轉）
廢話我就不多說了。請多留言！我會有動力寫的更好。
11/6/07
註釋與附加檔案
註 [1] ：愛杜爾．馬奈 (Édouard Manet) ，十九世紀法國畫家。他的作品，富真實感的畫面繼承了古典寫實派的風格；但由於他作品的主題往往大膽突破傳統，惹來非議，故後人又將他歸入印象派。他是極少數參加沙龍畫展落選而成名的畫家。
註 [2] ：沙龍畫展 (Paris Salon) ，原名 Salon de Paris ，是法蘭西藝術院（原名 Académie des Beaux-Arts ，即 Academy of Fine Arts ）舉辦的官方藝術展覽，是十八至十九世紀末一項國際性的學術盛事。
附一： Édouard Manet 具爭議的名作── Le Déjeuner Sur L'herbe (The Luncheon the Grass), 1863
附二：突破性題材名作── The Execution of Emperor Maximilian, 1867
附三：據說是他最後一幅作品。── Le Bar aux Folies-Bergere (A Bar at the Folies-Bergere), 1882
全站熱搜
留言列表
蹴球在我心內開花 (6)